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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地

有一席之地的澳門人

作者:顏艾琳 圖片提供:席地

「有時我又會如此安慰自己:詩歌時的人是(屬於)詩歌的,喝酒後的詩人是(屬於)喝酒後的,正如免俗時的詩人是(屬於)免俗的一樣……。」「他要為自己的人生增加難度,這樣有趣一些,他覺得這是美,而我則認為這是到達美之前必需經過的苦難。慢慢地,王已經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了,他弄不清楚愛一個人是過程還是目標(他總是掉進這個問題裡去)……。」

這是澳門詩人席地小說〈今晚誰都别睡〉中的段落。不論小說或散文,席地的語言總是繞著自我的生存、現實與意志的分裂輾轉,很存在主義的敘說。而席地的真名「佳來」,應證了一席之地越來越好的人生。

這年輕人有點狂
2019年5月席地跟澳門老友姚風來台,那次他陪姚風領獎,2023年則是他獲頒同一獎項:五四文藝獎章「海外文藝獎」。這獎項是頒給海外跨界的詩人作家,並跟台灣文壇有互動者(發表、出版、來台訪旅、開會); 4年前訪台,席地才真正在台灣發表作品。自2020年疫情期間,他在澳門出版了長篇小說《阿門》,獲澳門中篇小說首獎、澳門文學節短篇小說冠軍、澳門文學獎等獎項。詩作也在大陸獲得矚目,連續 2年(2021、2022)組詩被南京大学港台暨海外華文研究中心選入「海外詩歌好作品名錄( 10篇/部)」。

記得姚風帶他來認識我時說「這個年輕人有點狂、個性有點怪,書法跟攝影不錯,就是新詩還要努力……。」我看著留八字鬍、瘦成一根竹子似的席地,笑得傻傻又帶點油條,心想,姚風會欣賞的新銳,應該有料吧?第一次接觸的時日很短,也很密集。參 與藝文大會認識台灣詩人、吃飯喝酒、帶他逛R79誠品書街、走赤峰街跟大稻埕、亂拍照、互拍,發現他愛喝卻酒量平平,半醉後講話就聊著聊著從討論變辯論,意識交代不清楚,交談主題糊了。這時得讓他趴桌或躺平,仍舊聽他喃喃自語著剛剛的話題。沒想到這次接觸之後,他把我視為台灣大姐頭了(藝文雷達站!),回澳門後,隔年開始了疫情,雖阻隔見面,但臉書跟微信上時常溝通,尤其是他傳來剛寫好的新詩。

他寫得很勤,跟書法的鍛鍊相對成反比。寫詩之前,席地已是澳門有名氣的書法家,擔任教師、兩岸四地書法比賽評審、以書法媒合多元藝術受邀參展、個展跟聯展作品被國際館藏,他的各種作品均充滿哲學辯證,尤其是長篇小說《阿門》很像1960年代流行的存在主義。

他是一個與現實主流劇情小說背道而馳的作家,想寫出來,卻又擔心世道無法接受。每每寫完新作或初稿,便傳來給我過目,並要我提出建言、批判。夜晚是我潛心創作或放鬆追劇、喝酒的個人時光,他光是《阿門》就傳了不知多少次,以至於後來我發火回他,沒有定版之前,不想再看一眼。這跟他瀟灑的外表很不同。寫詩也一樣。不知是否近年來受邀至大陸交流太頻繁,剛認識前期傳來的詩,不堪深讀,偏向口語詩。我則介紹他看看不同詩人的作品,把那種即興有感及時就寫出的口水詩戒掉,讓情緒沉澱一會,練習意象與現實融合的詩意。

畢竟還年輕,信手捻來的詩,大多自生活臨時抓取,靈光一現不是靈感灌頂。何況這麼多人在寫詩,詩如何雋永,被讀者留在心中,少寫靈光,多試圖擷取難得的靈感而下筆,沉澱是必須的方式。

本文選自《生活潮藝文誌》第二十四期,值得對電影、藝文有興趣的年輕人關注,各大網路書店現正販售中。